胖婷啊

【楼诚】四季


汪曼春终究还是死了。
子弹射出去的那一刻,明楼感觉是风在耳边呼啸,轰隆隆地,什么都听不真切,他知道扣动扳机的人终究会是自己,只是他没料到,他连些微的迟疑也没给她。
有一秒,明楼想替她阖上眼, 不忍心再让她的灵魂飘荡无所,但终归是放手了,曼春啊,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耿耿拥护的政府垮台,看看我们是怎样缔造出无虞盛世。倘若你倦了,就飘扬过海就离开这里吧,到任何地方都好,只要能保你一生安好顺遂。
明楼想,没有比此刻更清醒了。他要给特高课一套说词,容不得半点漏洞,一步险棋都可能使他们全军覆灭,对了,梁仲春,说不定那个瘸子能帮到他们,还有明台,一定要尽快转移,明楼恨不得现在就送他走,他想知道阿诚是否一切顺利,天都暗下来了明楼依然没收到半点消息......
总该是都算计到了的,可他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令他惴惴不安,好吧,他承认是糟糕透了,尤其是现在,怕得要死,而他对那东西为何物竟一无所知。
人总是这样, 非要等石子没入湖底、泛起圈圈涟漪,才肯走出得过且过的死水。死亡会教人想起很多事,比如珍重,比如那些装作满不在乎的情愫,比如——
巴黎。
......
......
......


明楼来巴黎的那一天,是明诚去机场接的。寻了好半晌才总算找到明楼那栋公寓,毕竟隔了好几个区,对这里,明诚也是个陌生的小伙子。
临走时明楼扯了一张纸,拿钢笔仔仔细细地将地址抄给他,大哥来了,咱们俩兄弟可要常聚啊。
比不得国内那般游刃有余,大部分时间明楼消耗在了花样各异的课程,更别说铺天盖地的报告论文,好容易偷得空闲与明诚相聚,时间太短,也只能挑着那几句老生常谈的话问。
我很好,还行,嗯,大哥放心。
后来小家伙来了,三兄弟一合计租了套还算宽敞的公寓,同进同出时煞是惹眼,住在隔壁的苏菲老太太总是乐得为他们送去撒着果酱、杏仁的软面包,夸他们兄弟感情好。
明楼不禁心虚,哪有那么多戚戚具尔 ,自己私心可是大的很,明诚都快管不住了,放由明台那小子来还不搞个天翻地覆啊。
第二次相聚明诚就向他坦白想转学经济,那时明楼正在尝刚端上来的果子酒,没几度,喝起来还不如掺了水的果汁。
“我不同意,你以后也别打这个念头。”声音有几分愠,这东西喝起来真没意思。
“恐怕由不得大哥了,我已经向伯努瓦教授交了申请。”
“你——”明楼气急,干瞪着眼摆出一副恶狠狠兄长架势,口袋里的烟被他捏得变了形,露出的细丝挠得他指尖发痒,明楼真想痛痛快快来上一口,可又顾虑着明诚在场,先斩后奏都学会了,还能教他染上烟瘾?
同住后明楼才知道,彼时的明诚连伏特加那种苏联来的烈酒都不在话下。他总以为明诚还小。
等电车的时候,明楼忍不住又提起,他家阿诚手生得好,有天赋,老老实实学画画多好,不比听那帮经济学教授炒冷饭强呀。
明诚听了也不言语,只嘴角下撇着死死不动,是委屈了,小时候就这样,那时候阿诚刚来明家,底子差,每回挨了教书先生的之乎者也,连眼角也恨不得汪起一潭水,却又偏偏像个小刺猬,硬挺挺地绷直后背,像是把全身的劲儿都赌在了上面。
明楼一下就软了。
有什么东西悄悄划过,他想抓住,却发现那只是春日里一缕再平常不过的细风,后来他都不记得它存在过,只觉是轻心了,淡成白开水的果子酒喝多了也会发晕,醺得人巍巍颤,又没到上头的醉,凉丝丝的暖风一吹来,全身的毛孔都在张着怀抱迎接,爽利的不像样子。
“你呀——”
春光正好,明楼也懒得与他计较了,虚虚点了点,一副无可奈何地莞尔一笑,正要从他嘴里讨几句受听的话,远方的电车轰隆隆地就来了,鸣起嘀嘀声又短又急,简直是捏着细嗓子说话的小姐,装腔作势。
明诚无法,只得赶紧跳上了电车,上来就后悔了,话没说完,他拿不定明楼的心思,只能眼巴巴地弯着腰从窗户望向他。
明楼赶紧上前几步,将车窗那条小缝完全扯开好让他听得清楚些:“到底是从小喜欢的,以后也别荒废了。”声音依旧徐徐低缓,仿佛周遭不是乱糟糟的人群,还是那间小屋,每天总有那么一会儿,明楼会去二楼翻翻他当天的作业,有时会问一些噎住人的刁钻话,更多是单纯的扯扯闲话,这样的谈话结束的那一天,明楼知道他已经不需要了,小白杨已是挺拔秀立。
明诚晓得那是明楼同意了,却搞不懂滚滚袭来的酸涩,好似千斤铁炉压在脊背,连头也不敢抬,匆匆回了一声“嗯”便跟着疾驰的电车逃出了明楼的视线。
......
......
......


对于同居,明诚只觉得头疼,比如明家大少爷,尝了几次甜头后,使唤人的技能简直登峰造极,早晚得懒成球;比如当下的小少爷,正缠着他一口一个“阿诚哥”央求着,要多谄媚有多谄媚,见明楼回来了还不忘立马上前邀功。
“所以说啊,要不是被我看见了,阿诚哥指不定要瞒多久呢,你快告诉我那姑娘长什么样......”
明台趾高气扬地叽里呱啦了一大堆,大抵就是他下午回来发现阿诚哥在洗澡,这说明什么,那不就是晚上约了小姑娘嘛,嘿嘿,都是男人,他懂。
你懂个屁,明诚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,自己刚出浴室就被明台逮住了,好一通严刑逼供,眼看着就要应付过去了,明楼好巧不巧又回来了。
而此刻他才意识到,自己浑身上下只围着个浴巾。
明诚窘得很,他莫名地抵触这样出现在自家大哥面前。
“我说小祖宗,让我换件衣服再问成吗?”
“那你还不一撒腿跑没影了,赶紧如实招来,本少爷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。”
明诚不得已向大哥发出求救暗号,谁知这人今天不知从哪儿来的闲情逸致,竟有功夫陪明台瞎闹,还抱着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,平时也不见这般气定神闲,真真气人。
“我说还不行嘛,那个女孩吧,她——”
明诚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叫他羞赧,再呆几秒怕是要昏死在那两双故作无辜的眼睛里,趁着他们支起耳朵探究下文时,一转身逃回了卧室。
“哎,我说阿诚哥你也太狡诈了吧,我——”
趁明楼助威,明台摆明了不想放人,怎知脚没迈开就被明楼擒住了脖子,笑地温柔和煦:“小少爷这是逃了拉丁文?”
“我,我,我这不是忘拿东西了嘛。”
“你也知道那个老太婆有多古板,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
“大哥你别踹我,我这就去上课!”
“我走还不行嘛,我走了,我真走了啊......”
......
......
明诚好容易拾掇完自己,一脸挫败地从里屋出来,明楼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。这人从来都挂着一丝清浅的笑,让你根本猜不出他的喜恶悲欢,圆溜溜的小彩蛋忽然有了裂缝,五颜六色的看着就喜欢。
“那——大哥我走了啊。”
明诚还在恼他刚刚的隔山观火,本想不理人转身就走,可对上明楼带着笑的眼睛又跟泄了气的皮球,一点脾气也使不出,明诚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。
“嗯,去吧,”明楼点点头,心里满意地很,偏偏嘴上不饶人,见人走到门口又挤眉弄眼地晃出一句,“别玩的太过分,不好收场。”
这人,真是——
叫你软柿子!你看连做长兄的都要戏谑自家弟弟,理直气壮地,看着就气人,简直像捡了好大的便宜——不要白不要,明诚臊得哐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。

没有多长时间,进洗手间时镜子上那一层热气还没完全褪去,雾蒙蒙的湿,夹杂着好几种味道,有一点点甜,明楼说不清是哪一种花香,只觉得意外地勾鼻子,竟教他想起乡下小瀑布后的石壁,每到溪水上涨的时节,那里总会被冲刷地平平整整,还会在知了乱叫的午后附上一层薄薄的青苔,上手去摸,指尖灵活地像是在镜子上跳舞。
如果,明楼只是想如果,有幸再遇到那块石壁,他一定不敢再粗心。他要抚过边棱的每一处——凹陷的小窝,漂亮的脊线,直到搞清楚那层层的细腻是怎样沾上手指的,哪还用满脑子都是逃不掉的后背。
洗完澡不知道换气啊,明楼又燥又恼,抬手就拉开了浴室那扇窗子,谁料到只是一眼,这么些杂七杂八的心魔就缠上了他,比勾魂的黑白无常还没理。
喏,真是个小没良心的,这会儿早就一溜烟跑远了,连个鬼影都没有,平日里差他做事也不见这样利索。
明楼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去见心上人了。
对此,明楼无可奈何,索性推给万能的占有欲。后来他听说明诚和那姑娘分手了,甚至还恶劣地想,布尔乔亚的恶习当然要革除,在此之前,他单着好像也挺好的。
......
......
......


这几天巴黎总是绵延着小雨,恼人是恼人却偏偏生出几分上海的味道,明诚挨不住手痒,一拿笔就停不下来,正巧明楼在整理论文,两人倒也能一同回家。
走了一段路,明诚才感觉是真冷,白天只觉得舒适,谁知入了夜那股凉爽化成了嘀嗒水的破棉被,阴冷直往衣服里渗,落叶浸过水,踩在上面
还能听到鼓涨的积水四下外挤声,当真是难为那脆生生的枝桠了,吱扭吱扭地唱着不成调子的小曲。
明诚不禁苦笑,简直就是上海嘛。还好这时辰停雨了,不然非得让他俩淋个透不可。
“冷了?”
“还行。”
说话间又往外套里缩了缩,明楼碰了下他的手,还逞能呢,简直像三九天的冰渣子,扎得手都疼,明楼忍不住皱眉,掌心裹住他蜷缩在一起的手指:“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,不知道手要放进口袋里啊。”
明楼见明诚呆呆地就要挣脱掉刚被他暖出一丝热气的手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:“另一只。”
“啊?噢......”
明楼握着他的右手放进了自己口袋里,那一片地方刚被暖过,连余温也是热烘烘的,明诚忍不住舒服地呼了一口气,半眯着眼任由人牵着走,乖地不行,明楼心里也跟着明媚了起来,那感觉怎么说呢,你知道那支来自墨西哥湾的暖流吧,空有着给人送温暖的热情,转了一大圈才好容易碰上手冷脚冷的寒流,只想着一股脑地涌出穷穷能量,搅得连鱼虾都耐不住乱窜。
明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单纯的取暖就变了味,也许是明楼的指腹无意间蹭到他的手心,颤巍巍的电流教他连头皮都兴奋地蜷缩在一起,他想要从桎梏里抽出来,明楼就死死攥着他的四指,不许他跑,甚至还勾着小拇指在他指缝里来回刮蹭,他险些叫出声来,眼睛也像充了血似的又黑又晕。
明诚记不得自己是怎样热切回应的。
也许是他插进自己指缝时节节败退,又喘着气屈指挽留?也许是在他一路上滑,用拇指摩挲腕部那条凸起的经脉时发出了音,腻得不像平时的自己?也许是掉进他黑漆漆的眼睛,被里面的光亮蛊惑了,身不由己?
回过神来,他们已经十指紧扣了。
明楼是单手开的门,动作有些急,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送进锁孔,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渴求什么,只想与这人亲近些,再亲近些,安全距离缩为零才好,管它什么黏潮,掌心相抵,一一舔尽上面的水湿才好,他只想贴得近些,再近些,将他的喘息全部吞下才好。
他早就管不住明诚了,也懒得再管了,谁成想代价竟如洪水猛兽摧毁他信仰的一切,情感击败理智,身体妥协本能。
那次他是敲了门的,他以为无声是默认,走到跟前明诚才慌慌张张地将书遮住,左派的,明楼还是看到了,那是一本禁书,他不知道明诚从哪儿搞到的。
明诚怕得手一直颤,侥幸的话他可以蒙混过关,真被大哥发现了,他可以咬死不承认,倘若到了必须要坦白的地步,他就——
他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。
那份摊在桌面上的报纸,简直是一个蹩脚的魔术师,明楼轻轻叹了口气,替他把来不及藏好的书角掩好,问了他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问——那种家长式的日常唠叨,常规又冗长。
明诚知道,他对一切是知情的。关于那本书,明楼只字未提,在末了带过一句“喜欢一个东西呢,就要把它收好”便结束了谈话。
明楼知道自己不应是这种反应的,他是兄长,如父如友,他应该斥责、规劝,再不济也要将那本小册子收了去,可他却放任它生长、燎原。
他是不惧踽踽独行的,也终会同人并肩作战,可一想到会是明诚,哪怕万分之一,他就难掩心中的窃喜,他想要明诚是这样的人的,他想要那个人是明诚的。

听到窸窣的钥匙声两人几乎是噌地分开。
只差一点。幸而是差一点。
还好尴尬的沉默只持续了几秒,容不得明楼去纠结到底是哪个占了上风。
“啊——”
明台一推门险些吓尿,本来晚归他的小心脏就颤个不停,正要活动筋骨使出傍家技能——凌波微步,没料到当面迎来了一对黑脸门神,直愣愣地戳在玄关,状如挺尸,明台差点腿一软拜上三拜。
好哥哥哟,不带这么玩的,查岗就查岗,不给开灯算什么好汉!
“咳,明台回来了?”
“大,大哥?我,不是,我——”
明台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,乌漆墨黑中只觉得声音里都透着一股阴森,舌头跟涂了蜡似的不听使唤。
“时间不早了,早点休息吧。”
明楼扔下一句话就径直回屋了,明台想正好省了自己接话,他舌头还得再捋捋。
“嗯.....晚安。”
明诚临走还不忘拍拍明台的肩。
“阿诚哥?我——”
明台想告诉他自己舌头好利索了,能说话了,眼也能瞅见人了,他是去同学家学拉丁语了,谁知道天下雨,所以才回来迟了,你看这个还滴嗒水的伞就是证据,你要是还不信,喏,打这个电话,尽管问。
可——
这特么没几秒人都走光了是什么意思?半夜三更不睡觉就为这个?食物链底端是我的错咯?!

第二日,天晴,巴黎盛秋。组织来命令了,回国。


......
......
......

“大哥,事情都办好了。”
明楼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,再抬眼时百转千回记忆里的人早站在面前,是跑回来的,声音里止不住地喘,还有爆炸,一场意料之外的爆炸,教他衣服都裹上一层厚厚的灰,连头发也沾了不少面粉。以前也不见这般狼狈。
怎么能不把时间掐地再准点呢?你知道的,热兵器总不会像刀剑那般规规矩矩。
像白了发,无力地落在起伏轻颤的肩上,恍若置身群山空谷,霎那间悲从中来,像飘了雪,融在裹着羊绒围巾的脖颈,凉丝丝的甜,明楼终于向自己全副坦白,他对明诚是有欲望的,甚至不只这么轻浮,要再庄重些。
他想对他说抱歉,那晚不该撇下他一人先离去的,想问一问他,那次的回应还算不算数,还有好多话想讲给他听,可到了喉咙,这些通通化成了斑斑锈渍,卡在嘴里又涩又硬,竟无从说起。
“果子酒可以喝吗?”
话问得急,简直莫名其妙,可明诚只怔了一秒便知晓他指得是什么,事后他也觉得神奇,就像小时候看过的图画书,过后随手放在了一边,反正每天都有东西来了又走,谁成想若干年后它竟自己从某个叫不出名字的犄角旮里蹦了出来。
呀,原来你一直都在啊。
那是在巴黎,他们约定在一家小餐馆,明楼将那张薄薄的纸翻了一遍又一遍,最后才指着边角一行不起眼的字问道“果子酒可以喝吗?”,满脸的谨慎和认真。他总怕自己教坏明诚。
那顿饭简直心惊肉跳,他可是拼了命地装出乖巧弟弟模样,生怕露了馅,毕竟他还为明楼准备了个重磅消息——大概他听了会打断我的腿?想起这些明诚忍不住偷笑,于是也跟着应道:“度数低的话,应该是可以的,大哥。”
“你——”明楼又喜又惊,还好他记得开始,那么,“我总是会想起那天的果子酒,没有比那次还甜蜜还醺人的酒了——好吧,我承认一开始瞧不上它,简直淡得像水,你也是这样想的,对吧?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,没踪没影地教人那样神往。”
“我想是因为你,阿诚,是因为我的身边是你。”
明楼是坐在沙发里的,眉宇间尽是来不及收回的山川褶皱,仰着头看明诚的样子可怜巴巴地,教人想起巷口那只有橘色斑点的猫,向人讨吃的就是这幅模样,惯会拿捏人,趁着你心里最软的时候才上前蹭蹭裤脚,发出轻颤颤的喵喵声,让你都不好意思不给,于是明诚蹲下身半跪在他脚边,好教他不那么费力,下一秒微凉的脸颊便被掌心包住了,是暖的,明诚忍不住往里面蹭了蹭。
“对不起,我竟会这般愚笨,到现在才——”
“没关系的,大哥,我至多比你早几天,所以——”明诚抬头冲他笑,仿佛偷懒的浣熊捡着好大一罐蜜,就差把尾巴翘上天了, “扯平了?”
水涟涟的眼里满是得意,明楼忽然觉得那些荒废的时光也许并不值得磋叹惋惜,太过青涩,又怎么会有耐心将他细细镌刻呢,因而此刻便会愈加珍重。他想要自己是这样的人。从始至终。
他也相信自己会是最称职的情人。
那,吻一下也不为过吧。
那一晚明诚才知道,原来情人间的吻有这么多花样。
可以是——
蜻蜓点水,优雅地像提着裙角跳小步舞的阿莱城姑娘,略略拂过打颤儿的睫毛,抵着鼻尖,轻飘飘的戏弄。
痒?
那你抓我领带这么紧做什么?
好好好,我不笑总行了吧。
那,亲一下......
抑或是——
二月的山茶花,重瓣相拢,覆覆叠叠缠在一起,陷入泥淖可如何是好?那索性更过分些,教舌根也一起沉沦。
更可以是——
泼墨画,酣畅淋漓的水彩。
撕扯,放牙去咬,反正唇上的齿痕褪得快,没人会留意的。就算看到了,那也不如血水相融的滋味美妙,你说对吧?
还有——
激烈过后的余晕,小口地喘气,狼狈地哈哈大笑。而后如动物般互相舔舐伤口,谁叫你是我的情人呢。
最后——
复又回到起点。

有多久呢?
明楼说大概是从巴黎到上海,攘攘旅人的奥利机场,船货相接的吴淞口。
明诚连忙红着脸摆摆手,哪有那么久,只是在客厅迎来了第一缕晨光而已。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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